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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2章 夏可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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兵荒馬亂中, 不知夏老太太怎麽自己拄著拐杖走出來,然後小警察有所不知就將人命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。

小警察還在想,這老人是誰, 怎麽也沒人看管著。

緊接著老太太就暈在地毯上, 好在他眼疾手快整個抱住了, “快來人啊,叫救護車吧, 這兒有個老太太暈倒了。”

一窩人圍上去,趕緊把人送了醫院。

劉隊從事發的房間出來,看了會兒確認人沒事, 才說:“成吧, 反正遲早得做筆錄。”

救護車就在下面,夏老太太直接讓救護車拉走了,隨行的還有夏可苓。

這一屋子的人, 全部被盤問了來回三遍才算結束。

袁沅總覺得劉隊這個人, 看著平平常常一人,穿著便服, 丟在人堆裏簡直找不出來, 但那雙眼睛裏還是有些令人忌諱的地方, 她跟他聊完,也不敢跟夏鈞太親近,怕他看出異樣來, 萬一問到小孩子, 這裏頭很多東西都說不清楚。

夏鈞倒是比她想的要剔透,害怕真是怕極了, 畢竟是死了人的大事,但竟一直亦步亦趨地跟著童修麗也沒出什麽岔子。

最後警察同意放人走, 夏克銘一個車,童修麗夏鈞和袁沅一個車回去的。

或許是今天發生的事情,實在是太驚人,三人坐在車上一言不發。

袁沅透過擋風玻璃,望著前一輛車的車屁股,黑色的車身、透了血一樣的紅色車燈,直直沖撞在她的眼睛裏。

那輛車裏坐著夏克銘。

突然之間,更加陌生的夏克銘。

袁沅不清楚今天的一切意味著什麽——周庭揚死了,她眼尾掃到童修麗,她閉著眼睛摟著夏鈞靠在椅背上,不知為何,她沒有以前那麽驚慌。

或許是在夏家經歷過的事情實在是太多,令她麻木了,以往那個遇到事情就坐立難安的童修麗似一改面貌,變得有些事不關己。

而她和周庭揚的關系,是否就因為周庭揚的死,就此掀過?

袁沅也閉上眼,她喚醒自己的記憶,反覆輪播夏克安和周庭揚的對話——一定是很要緊的事情,要緊到了夏克安會出手打人。

周庭揚的死,會是一場意外嗎?

袁沅對童修麗道:“嫂子,我得回去。”

童修麗陡然睜開的眼睛裏,滿是紅血絲,她活絡了下眼珠,“阿沅……”她的聲音沙沙的,夏鈞也擡頭看著袁沅。

“明天得上班,我……”

夏鈞被童修麗再度攬回去,她慢慢地道:“好。讓畢師傅送到你樓下。”

袁沅點頭,她現在滿腦子混亂的想法,趁著這些事情還沒有過去,她必須要抽絲剝繭的理一理。

現在事情進展到這一步,明天又會發生什麽?

回到家中,袁沅將歐陽找出來,將今天晚上發生的所有事按照她所知道的時間順序如數說了一遍,一邊說手中握著筆顫巍巍地記錄。

“關鍵就在夏克銘身上,有什麽是周庭揚可以拿來做把柄的?”歐陽問了這個問題。

然後,奇怪而詭異的沈默同時在電話兩頭延續了整整一分鐘。

全屋裏燈光敞亮,袁沅將筆放下,紙上有今晚到場的所有人的名字。

一分鐘後,一個名字同時在電話兩邊響起。

“夏可苓!”

這種認知讓兩人一驚,袁沅第一反應是:“不好,如果夏可苓從周庭揚和夏克安那裏知道什麽,那她非常危險。”

“阿沅,但你要知道,一旦你的方向是這個,那麽,就等於默認了夏克銘是殺害夏克安的人了。”歐陽順著她的思路道,“如果真的是夏克銘,那對付夏可苓簡直是易如反掌。”

“她現在在醫院,陪同夏老太太,現在估計醒了。”袁沅將拆卸下的假肢從沙發邊的置物架上取過來,“不行,我得去見她。”

“什麽?太危險了。”歐陽快速道,“你知道萬一你猜測的方向是對,夏可苓可能會活不過今天!你去了,萬一出事怎麽辦?”

“假設我猜測的方向是對的,那夏可苓就一定知道原因;相對的,她一無所知,那她就是安全的。”袁沅沈著地道,“歐陽,夏克安的死太奇怪了,也太突然了,夏克銘如果要殺他,為什麽要等到現在,人在國外為什麽不找人滅口?而要死在眼皮底下?”

“我不懂了,你的意思是夏克銘沒有殺夏克安的動機?”歐陽感覺糊裏糊塗,不知道袁沅在想什麽。

袁沅將假肢安裝好,站起來,將褲腿放下,“不,按照周庭揚和他的對話,夏克安是有證據然而不準備對付夏克銘——至少我聽上去,他還在維護他。而夏克銘,可能是才知道夏克安清楚這件他一直在隱藏的事情。”

歐陽那邊靜了下,似乎也有筆觸沙沙的響動,“你的意思是,給夏克安招致殺禍的是周庭揚?如果他不提,也許夏克銘不會知道他們這些人拿了證據?蒼天,到底夏克銘有什麽把柄在他們手裏?夏克銘別不是殺人放火走私販毒吧。”

袁沅尋思了下夏克銘其人,緩慢道:“都有可能。”

“……”歐陽無話可說,立刻反應過來,“不成,阿沅,我不能讓你去以身試險。夏可苓就算死了,也是她咎由自取,以卵擊石觸夏克銘的逆鱗。”

袁沅想了想,“我不是一個人去,我再找個人去。”

找誰?

那個全名叫做劉權的劉警官。

歐陽大致聽了袁沅對劉權的判斷,“那成,你手機隨時開機,任何情況保持聯系。”

袁沅那這車鑰匙出門,臨出門前她福至心靈,在開放式廚房的地方拿了一把銀色的叉子放在褲兜中。

然後電話撥給劉權。

劉權還在警局沒回家,一聽袁沅找他幫忙去一趟正康路的醫院,一邊動作一邊問道:“你是有什麽線索嗎?”

這裏很多東西根本一時間說不清楚,袁沅只說:“按照我當時聽到的情況,可能夏克安的妹妹很危險,她現在一個人在醫院陪著老太太——”

“袁小姐,這不是你的直覺吧?”劉隊輕飄飄地問。

袁沅將車門打開坐進去,深吸氣,將自己了解到的夏克安與周庭揚,周庭揚與夏可苓的關系拎了一遍,“你明白了嗎?周庭揚是為了錢才進的夏家,而且手裏拿著一些不可見人的他所謂的’證據’,夏可苓如果在跟他交往中知道這些證據……”

“你知道嗎?你現在作為唯一主動說自己在現場的人,你本身就是嫌疑對象之一。”劉權毫不客氣的道,“我們這裏重要現場證物上的指紋已經出來的,在現場搜集到的一個蛋糕盤上有你和夏克銘兒子的指紋,在夏克安屍體的口袋中有一個銀勺,上面也有你和夏克安的指紋。”

袁沅一怔,“那你完全可以懷疑,我一個人先後殺了周庭揚和夏克安兩人。沒關系。”她將電話掛了,不準備與他糾纏下去。

夜半的馬路空曠,從這裏到正康路的醫院,最多就十五分鐘,袁沅眼觀六路地飛馳在無人街道上。

她從來沒想過,有一天她會因為預感夏可苓可能遇到危險而做出這種事。

終究那是一條人命,就算她今天猜錯了,她也要親眼確認人沒事,才能躺下睡得著,否則午夜夢回她不希望自己活在某種奇怪的思維拉鋸中。

醫院就在面前,她將車子塞進車位,手機意外地響了,來電的是劉權。

“餵,你到了沒?”

“你在醫院嗎?”

“在,抽了半根煙了你才到。”劉隊沒好氣地說。

“你在等我?”袁沅更是氣急敗壞,“你等我幹什麽,你去找病房找夏可苓!”

劉隊在那兒停頓一會兒,才道:“我就在病房外,夏克銘也在。”

“夏克銘——”袁沅重覆這個名字,謹慎地問,“人沒事吧?”

劉隊道:“你自己上來看吧,我反正看不出什麽。”

袁沅一邊等電梯一邊想,夏克銘現在不是應該在家嗎?難道是中途拐到醫院來了?

等她上去了,夏克銘、夏可苓、劉權都在等她。

神情冷肅的夏克銘遠遠地望著袁沅,走廊的燈太明亮,他的臉色既蒼白又冰冷,而黑漆漆的眼眸裏什麽都看不到。

“我來看下老太太怎麽樣了。”

這個蹩腳的理由真的是讓袁沅自己都有些無地自容,她看向夏可苓,只見她手指間夾著煙,顫抖著送入嘴裏抽了一口,夏克安和周庭揚的死對她而言似乎是一場異常巨大的打擊。

夏可苓坐在椅子上,而夏克銘就站在她身後側方。

而劉權靠在對面的白墻上,袁沅的出現吸引了兩兄妹的視線,讓他有足夠的時間打量兩兄妹。

“還沒醒。”夏克銘對袁沅道,“劉隊來問點事。”

袁沅想,他一定也對自己這麽關心夏老太太感到不解吧。但既然話是這麽說,她得表現得真實點,推開門進去,坐在了病床邊。

她感覺到夏克銘和夏可苓之間有一種模糊的感覺,說不上來是什麽,所以,是她猜錯了嗎?

門外有斷斷續續說話的聲音,夏克銘似乎態度強硬,認為夏可苓的狀態不適合繼續接受問話,而希望劉隊這種連夜趕來的“敬業精神”用在破案上。

袁沅走的時候,望著夏可苓,她的眼神也聚焦在她身上,似乎帶著一種荒誕的悲憫,這種近乎與夏可苓絕緣的氣質竟然在此刻如此深刻而明顯。

那代表了什麽?

劉權在電話裏特地存了一遍夏可苓的聯系方式,“我明天上午七點在聯系你,如果你也想早點找出兇手,希望你盡量配合。”

夏可苓點點頭,煙支上的煙灰落在白皙手背上都似乎毫無知覺。

袁沅未免讓夏克銘看出端倪他們倆人是一起來的,先走了一步,等到車上開出去一段,才聽到劉權的電話,“你跑哪兒了?到前面那個泰平路跟文芳路交叉口停一下。”

文芳路口就在眼前,附近有個24小時便利店,袁沅將車開在門前路邊停好,進了便利店買一瓶水,她將地址發給劉權。

上夜班的店員迷迷糊糊地看到一個面色不太好的美女慢慢走進來,她一條小腿細細的金屬桿,他還以為自己睡得糊塗看錯了,猛地一驚醒,才接過袁沅遞上去的20元錢。

“再給我下一份面條。”驚慌過後,胃才開始造反。

“給我也來一份,要辣,重辣。”劉權的聲音傳進來。

袁沅看他一眼,再找了張10元遞過去:“一起算吧。”

兩人在窗邊那一排簡易高腳凳上坐下,袁沅見劉隊抽了張紙巾,給兩人面前的臺面都擦了擦,特別細心,她說:“你有潔癖嗎?”

劉隊聳肩,“沒有啊,但有紙就擦擦唄。”

袁沅若有所思地問:“你覺得什麽樣的人,突然會戴手套?”

“不知道。”劉隊笑了,“你把我當神探嗎?我等凡人,天天等著國家救濟。”

“你不是。”袁沅道,“看得出來你對夏家的事情很上心。”

“此話怎講啊袁小姐?”劉權三十多了,大晚上的不睡覺跟一個小姑娘在便利店嘮起了嗑。

袁沅也學著他聳肩,“不知道。我大部分時候都依靠直覺。”

“所以我說你們女人啊——”劉權話說到一半沒繼續下去,“算了,一棍子打倒一片。所以我說你啊,大半夜的跑什麽醫院?你看人家兄妹多和諧,多——”

“可別說你沒看出來。”袁沅突然截了話,“夏可苓今天死了二哥跟未婚夫,你經手的案子多,你覺得她這樣的表現是這樣的嗎?”

劉權沒答話,就著便利店的燈光和外面馬路上的路燈再看了一眼袁沅,“你的直覺,不賴啊。”

“面好咯!”店員喊了一聲。

“我去拿你別動。”劉權趕著先把袁沅那份端過來,再去取自己那份,順便給兩人拔了兩雙筷子,“都別說了,先吃飽吧。”

一頓西裏呼嚕,劉權放下紙碗和竹筷,看著袁沅慢條斯理一口一口連聲音都不發出來地吃面,“你在夏家這麽多年,教養你的是誰?”

這突然而至的問題,袁沅搖頭,“沒人教養我。夏克銘忙著上班,我高中住校大學住校,也不常在家。”

劉權點頭,看她沒吃完,就沒繼續問。

袁沅擦了擦嘴才算吃完這一頓遲到的晚飯,“今晚謝謝你了。”

“別謝,來,我們好好說說這個事情。”劉權將兩份面碗拿去丟了,拐回來道,“我這兒有一份夏可苓的口供,她是一問三不知,說自己一直在外面跳舞,跟朋友聊天。”

“最大的嫌疑,所以還是我。”袁沅苦笑。

“不,還有那個夏鈞。”劉權指出道,“你那個盤子上有他的指紋,更重要的是——你說的你藏在帷幔後面,那裏還有一個孩子的腳印,後來我去觀察夏鈞的腳,的確差不多。”

帷幔那地方,就算酒店打掃也不會經常掃到,留下腳印這一點,倒是很平常。

“是的。”袁沅想了想,將當時的情況補充了進去。

“這麽說,你是在夏克安送夏鈞去宴會廳的時候出去的,等於這段時間裏夏克安是不在那間房裏的。法醫那邊初步判斷兩人死亡先後時間不超過十分鐘。如果沒有你的這通電話,可能為歸結為意外傷人和畏罪自殺。”

“不可能畏罪自殺的。”袁沅冷笑,“夏克安這樣的人。他是這樣的人話,當年我父母死後他為何好好活著?”

劉權知道她說的是夏克安的車禍案件。“你要那個卷宗幹什麽?”

袁沅將水瓶子放在兩人面前,“我有夏克安的親口證明,那是一起謀殺。”

一時間劉權的神色非常覆雜。

“我有證據——哦不對,證據不足。”袁沅無奈地道,“一段錄音,不過恐怕算不上有力證據。”

似乎是在衡量利弊,劉權好一會兒才說:“你說的沒錯,這可能不是意外,因為那間房的三面玻璃種,只有中間碎了的那一片玻璃,是被人動過手腳的。”

“什麽?”

這超過了袁沅的認知,“你的意思是,有人在這間房的這扇窗動了手腳。”

一想到監控失靈,袁沅立刻瞪大了眼睛,看來不僅僅是蓄謀,還是籌備已久的。

“但是知道這些有什麽用?誰動了那扇窗?換了玻璃。連你都剛好進去吃了個甜品,其他人難道不是湊巧?”

“不——”袁沅的思路再次混亂,“你等等我。”

她在貨架上找了個本子和黑色簽字筆,付了錢拿過來,隨便打開一頁,按照回憶將今晚出事情的樓層平面簡單的畫出來。

“我從這裏出來,最多耽誤了不到三分鐘,至少到這個時候,房間裏是沒有人的,夏克安也因為送夏鈞出去而不在。”她用箭頭和時間表明。

“然後我沖到了夏老太太在的套房——”袁沅輕輕咽了一下口水,“在門口遇見了夏克銘。”

“我記得你說過,你現在又想到了什麽嗎?”劉權猛地聲音一提。

“對,他很奇怪,他帶著一雙黑色的牛皮手套。”袁沅思考了下,“挺常見的,很多男人都會冬天帶的那種。”袁沅想了想道。

“在之後我給你打電話,電話有記錄,可以查到時間,我從這裏出去也就是十分鐘不到的時間,出去因為特別擔心夏克安留意到我,所以我一直在找他,他已經不見了。”

“再結合法醫的口徑,也就等於你從房間出來之後那五分鐘時間內,夏克安也死了。”

“你們怎麽能證明,他們是死在同一個房間?”袁沅設問。

“兩具屍體的位置太接近了,從這麽高的樓掉下去,基本上可以確認在同一層,其他房間我們排查過,沒有這個條件和方位。”劉權犯了個白眼,“不過明天白天會再去勘探一次,做一下具體的測試來做最後確認。”

“對了,夏克安和周庭揚起過爭執,所以……”

“所以周庭揚屍體上有傷痕,尤其是臉部。夏克安的手背指關節的地方也有痕跡。”劉權道,“也可以側面佐證,你的確在場,偷聽了他們說話。”

袁沅握著水瓶,“我不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麽,也許我不躲,或者中途出現,周庭揚不會死。”

劉權掏出一根煙,“現在的關鍵是,他們為什麽死——夏可苓跟夏克銘又是怎麽一回事。如果有人蓄意謀殺某一個人,因此搞掉了監控和換了玻璃,這麽大動靜,誰才能造出來?”

袁沅很久沒回答他,他自言自語地說:“現在說來說去,嫌疑最大的人就是夏克銘。”

劉權搖搖頭,“哎,大老板啊,不好弄了。”

袁沅不知道怎麽接這個話,末了才聽劉權站起身道:“過一天吧,我給你找找。”

找什麽,自然是案卷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劉隊:從前5章熬到現在70多章,我終於要出人頭地了嗎?

作者:不要驕傲,分分鐘讓你朱局出現把你幹了劉隊: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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